來到澡房，在外頭負責燒水伺候的一個下人見到她過來，招手催促，“你快進去，少爺在裏頭等著你呢”</p>

她腳步微頓了下，才拿著衣物進去</p>

裏頭的衛旭塵已月兌光衣物，泡在浴池裏，見她進來，命令道：“過來替我洗頭”</p>

她順從的走過去，安靜的拿起水瓢為他洗頭，抹上皂角後，輕輕搓揉著他那頭滑順許多的頭發</p>

她的手穿梭在他的發間，他的心也抑制不住的跟著她的手移動，須臾，他忍不住開口道：“你知不知道今兒個我造的那艘船下水試航？”</p>

“嗯”她淡應一聲，這件事衛府上下都知道，她也早就聽說前一世在他的允許下，她曾特地前往觀看，那次的試航很成功，這次應也不例外</p>

她的冷淡讓他一股沒由來的怒氣忽地在心頭爆開，他冷不防的將她拽下浴池</p>

“啊——”跌下浴池，她受驚的逸出一聲驚呼</p>

下一瞬，她被困在浴池邊，他兩手撐在她身側，不讓她逃開，惱怒的質問：“你說，你對我到底有哪裏不滿？”</p>

她的身子泡在浴池裏，衣裳全濕了，他的身子靠得她很近，她胸口劇烈的起伏，雙頰染上紅暈，不知是浴池裏的熱水蒸得她的臉發紅，還是被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給染紅了</p>

她下意識擡起手抵在他的胸膛上，但他身上傳來的熱度燙著了她的手，下一瞬她便嚇得縮回來</p>

她努力讓自個兒冷靜下來，仰起臉對他說：“你別這樣”</p>

“我怎樣？是我配不上你嗎？你竟敢嫌棄我！”這些日子以來心裏的不痛快全在這一瞬間發洩出來，他決定要問個清楚，不讓她再逃避</p>

“是奴婢配不上少爺”她話才剛完，他便曲起手臂，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，兩人的身子幾乎貼在一起</p>

這讓她的呼吸全亂了，試著想推開他，但手馬上就被他抓住</p>

“別在我面前再說這種虛偽的假話，你看本少爺的眼神可不是那樣就好像本少爺欠了你什麽，你那眼神冷冰冰的，分明像在看仇人似的”他瞇著眼說出事實</p>

“少爺誤會了，若奴婢真把少爺當仇人，又怎麽會為少爺潤發和按摩足底？”</p>

“所以我才弄不懂，你一邊對我好，一邊卻又冷漠疏離”說著，他突然想起一個可能，“莫非你這是在玩欲擒故縱，想引起我的註意？”</p>

那是因為她的心不夠冷硬，倘若她夠無情，就不會再心軟，為他做那些事，也就不會陷入這般境地</p>

她自嘲一笑，索性順著他的話承認，“既然被少爺看出來了，奴婢也沒什麽好否認沒錯，奴婢就是想借此引起少爺註意，然後攀上少爺，享受錦衣玉食、榮華富貴的生活”</p>

聽她承認，他怒氣更甚，“你撒謊！既是如此，你前幾日為何還要私逃？”</p>

她擡起眼，睨視著他，不再有昔日那種淡漠，臉上帶著刻意擠出來的甜膩笑容，開口道：“這當然也是為了吸引少爺的註意，否則哪會那麽湊巧正好讓姑女乃女乃給撞見，把奴婢抓了回來奴婢知道，以前那些主動送上前想勾引的婢女少爺都不屑一顧，依少爺的性子，要是奴婢也這麽做，只怕少爺連看都不會看奴婢一眼，哪還會像現下這樣與奴婢同泡在浴地裏，抱著奴婢不放？”</p>

衛旭塵神色森冷得可怕，“既然你是這樣想的，那本少爺就如你的願”他兇狠的覆上她的唇，蹂躪吮咬著她的唇瓣</p>

尤笙笙一驚，掙紮著想推開他，但他的身子緊緊壓著讓她動不了，她的唇被他吻得發疼，嘴裏還滲進了絲甜腥味</p>

她快無法喘息，只好用盡全力咬住他竄進嘴裏肆虐的舌</p>

他悶哼一聲，這才移開唇，粗暴的捏住她的下顎，“這不是你處心積慮想要的嗎？為何還要反抗？你想要錦衣玉食的生活是嗎？好，我給你，明天我就去稟告女乃女乃，納你為妾”</p>

方才那些只是想引他厭棄，沒想到會逼得他說出要納她為妾的話來，她立即驚駭的拒絕，“不要——”</p>

他面沈如水，咄咄逼人的追問：“為何不要？這不就是你的目的嗎？我許你錦衣玉食的生活，你還有什麽不滿足？”</p>

他是分辨不清真假的蠢蛋嗎？聽不出她方才說的那番話全都是在騙他</p>

“你今天若說不出個讓我滿意的理由，待會離開這兒後，我即刻去稟明女乃女乃”他威脅道</p>

她沒料到會弄巧成拙，原是想讓他嫌棄她，不料卻騎虎難下，反而被他脅迫，她進退不得，一時啞然</p>

“你不說，我就當你答應了”他放開她，作勢要離開浴池</p>

她情急之下拽住他的手臂，低呼，“不要！我說……以前我曾作過一個夢，夢裏我成為少爺的侍妾，但最後卻不得好死”她沒再自稱奴婢，字字如冰</p>

衛旭塵聽完後，愕道：“你就因為那個夢，所以把我當仇人看？”</p>

她定定註視著他，“作了那個夢之後，我便下定決心，這一世絕不為妾，要嫁就當為人妻，絕不伏低做小，否則寧願終身不嫁即便對方日子過得清苦，只要他一心一意對待我，就算與他粗茶淡飯過一輩子，我也甘之如飴”她把心中所思告訴他，平靜的語調裏流露出毫無轉圜的堅定</p>

衛旭塵漆黑的眸裏閃現一抹怒火，瞪視她片刻後，他寒著嗓趕她，“給我滾出去！”</p>

她濕漉漉的從浴池裏爬起，轉身離開時嘴角隱隱逸著一抹嘲諷，她早就知道，他給不了她想要的</p>

在他眼裏她只是個低賤的下人，哪裏配成為他的妻，能當妾都已是擡舉她了</p>

這日之後，日子仍如常在過，但尤笙笙與衛旭塵之間就像此刻逐漸寒冷的天氣一樣，籠罩著一股迫人的寒氣</p>

她仍照常做著她該做的事，沈默的服侍他洗漱梳頭，沈默的在每晚為他按摩足底</p>

見到她時，他繃著臉，除非必要，他不再對她多說一句話</p>

春芽察覺到兩人之間的異樣，為此十分憂心，但見笙笙毫不在意，也不知該怎麽辦，只好隨他們去“……所以旭塵這會兒很討厭那丫頭是嗎？”衛太夫人這日召來春芽，想知道孫兒屋裏的情況她以為孫兒那日如此維護尤笙笙，應會很快將她收進房裏，卻沒想到孫兒似乎很不待見她</p>

但若真厭惡她，以孫兒的個性早就將她趕出去了，哪裏還會容她留下</p>

春芽想了下說道：“也不是討厭，只是……少爺不太理笙笙”她覺得少爺對笙笙的態度與其說是討厭，更像是在鬧脾氣，就像小孩子使性子不理人，等著對方先示好求饒</p>

衛太夫人屏退她前交代了她一句，“你下去吧，以後少爺那裏再有什麽事，盡快來稟告，知道嗎？”</p>

“是，奴婢知道了”春芽恭敬的應了聲，退了出去</p>

方才有些事她並沒有稟告太夫人，她只說了少爺對笙笙的冷淡，並沒有提及笙笙也對少爺不太理睬，這多少是替她遮掩的意思</p>

畢竟少爺是主子，他要怎麽對待下人都可以，但身為下人，就不能對主子有絲毫不敬，若教太夫人得知笙笙對少爺的態度，只怕太夫人饒不了她</p>

她沈沈嘆了口氣，只希望少爺與笙笙能早日和好，別再這般鬧下去了</p>

回到院子裏，她看見尤笙笙在擦窗抹地，其他四個原本負責打掃的婢女則在一旁喝茶談笑，在看見笙笙將地板抹幹凈後，有人竟故意將茶水潑上去，要她再重擦</p>

“笙笙，不好意思，我不小心把茶打翻了，你再重擦一次吧”</p>

她看不下去，上前說道：“你們不要太過分了！”</p>

這已經不是頭一次了，這陣子她們幾個常借故找麻煩，不是說笙笙哪裏沒掃幹凈，要她重掃一次，要不就是故意將剛抹幹凈的桌椅弄臟，要她重新擦過</p>

“喲，又不是咱們叫笙笙做這些的，你要不高興找少爺說去呀”其中一人滿不在乎的回道</p>

對這些刁難，尤笙笙並不怎麽在意，攔住還想再說什麽的春芽</p>

“春芽，我沒事，不要跟她們一般見識少爺現下是想磨練我，等過陣子少爺滿意了，就不會再讓我做了，到時候這些事情還是要交還給她們，等到那時……”她刻意沒將話給說完，投給她們幾人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</p>

有些話沒必要說盡，留點讓人想象的空間，會更有威嚇的用處</p>

其實她們幾人對她的習難都只是些小事，她並沒有放在心上，只是不忍見春芽為她不平還無辜受累，才出聲警告她們</p>

幾人聞言臉色微微一變，這才突然想到，不管怎麽說少爺沒將尤笙笙趕走，就表示要讓她繼續留下來當貼身侍婢，眼下雖罰她做這些事，但那只是暫時的，等少爺氣消，便不會再讓她做，屆時，可就輪到她來找她們的茬了</p>

想明白了這點，她們急忙堆起笑容，一掃先前那種落井下石的嘴臉，換上一臉討好的表情</p>

“笙笙，不是我們想把這些事丟給你做，這不是少爺不讓咱們做嗎，咱們也沒辦法我想再過幾天，少爺就不會再讓你做這些事了，你且先忍一忍喏，你忙了一上午，來，喝口茶歇一歇吧”說著，她們端了杯茶遞給她</p>

見她們幾人前倨後恭的模樣，春芽有些不齒，不過也沒說什麽，畢竟大家還要在一個屋子底下做事，擡頭不見低頭見，沒必要鬧僵了</p>

尤笙笙笑了笑，接過她們示好的茶，友善的表示，“大家都在這裏做事，應當互相幫助，沒必要去為難誰，你們待我好，我自也會待你們好”</p>

“對，咱們都是好姐妹，應當互相幫助才是”那幾人諂笑著附和</p>

再說了會兒話後，待她們幾人離開，春芽撇了撇嘴，“她們剛才那副嘴臉真教人討厭，以為你好欺負就踩你幾腳，在知道你不是好惹的後又忙著示好，真是小人”</p>

尤笙笙心裏感激春芽對她的好，握著她的手安撫，“她們同我又沒什麽交情，也不怪她們幸災樂禍，你別惱了”</p>

“好啦，我不理她們就是了”春芽見沒事了，回房拿出一塊布料縫制起衣衫</p>

待尤笙笙打掃完，看見她手上在縫的是一襲男袍，笑問：“你這衣裳是要縫給誰的？”</p>

春芽是個孤女，沒有家人，所以這衣裳不可能是為家人而縫，她心忖她該不會是春心動了吧，在為心上人做衣裳</p>

春芽也不怕讓她知道，嬌羞的說：“是縫給喜來的”</p>

“給喜來？”尤笙笙驀地想起前一世春芽被調來衛旭塵的院子後，因常見到喜來，兩人似乎互有好感，常有往來</p>

接著又猛然思及她今世的命運到現下為止似乎都與前世相仿，最後難保不會再發生喜來誣陷她的事，也許要避開前世的下場，她應當從喜來身上著手才是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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